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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鼠进风箱(刀尖上的法官之: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)

老鼠进风箱  很多年前的某一天,某个当事人拿了一沓材料,笑嘻嘻地走进我的办公室,小心翼翼地问:“我这…

老鼠进风箱

 很多年前的某一天,某个当事人拿了一沓材料,笑嘻嘻地走进我的办公室,小心翼翼地问:“我这个案子是在这里办吗?”我彬彬有礼请他进来,接过材料,让他坐下,翻阅了他的诉状和相关证据材料后,得知他是因为自己盖的简易房倒塌而要求给他建房的承担赔偿责任,所附证据材料是几份证人证言和房屋倒塌的照片。虽然那时还没有登记立案的概念,但我们法院还是有案必立。当即立案,他很高兴,走时还赞我们是真正为人民着想的好法官。
 按照庭里的轮流办案的管理方式,庭长把这个案件分给了,其实那时我也是副庭长,但毕竟庭长前面还有个“副”字。那时我已经干了10多年的民事审判了,办案虽然没有千千万,但几百件是有的,照说办这个案子应该说是得心应手小菜一碟。
 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办案一样,喜欢直接接触当事人,通过直接询问当事人而了解掌握当事人的诉讼心理状况,从而对症下药。有一天,我把原告叫来办公室,把他家的房屋倒塌的前因后果问了个详细。那时庭里没有专职书记员,庭长和副庭长互为书记员,庭长和审判员互为书记员,只要庭里有人,都是挂名,把坐在办公室的其他人记为询问人,把自己记为记录人,实际就是自问自记,按现在的规定者是违法,当事人一举报,还得追责。只不过那时的人民群众也分不清什么是法官,什么是书记员,反正在法院工作的都是法官。询问笔录满满的记了五页,我读给原告听,问他记录有误吗?他说没有。他签字画押后,笑嘻嘻的走了,还夸赞我一句工作认真负责。
 又是几天后,我正在办公室写另案判决书,一个屠夫似的男人走进办公室,脖子上搭了一条汗巾,衬衣扣子解开,裸着毛茸茸的前胸,手舞足蹈地来回走动,嘴里大声嚷嚷,唾沫星子飞溅到了我的脸上:“你们凭什么传我?就凭几个什么鸟证人?他房子塌了能怨我?找人写证明谁不会啊?”此时我明白是那个房屋倒塌案件的被告接到传票来法院找茬了。我给他倒杯水,让他坐下。我说:“先别激动,有话好好说,法院传你来,是有问题要问你,希望你实事求是的回答我们的问题。”他还没有等我把话说完,他就气急败坏说:“房子是我给他建的,房屋倒了是因为地基塌了,这与我有什么关?”我说:“与你有不有关,现在不能定论,但你得回答我的几个问题。”他说:“你问吧,问吧。快点啊,等会我得搭车回了。”三四页笔录记得下来,总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。
 再后的几天,我把原告再叫来和他谈举证责任以及诉讼风险,告知他从目前提交的证据看,证据薄弱,没法判定他家房屋倒塌与被告有直接的因果关系,得进一步举证。他问什么叫进一步举证?我解释说,对方说是地基塌了房子才倒,说地基是你自己弄的,那你房子倒了,到底是什么原因,我们法官也弄不清,我问他要不要申请鉴定?并把什么叫鉴定一一作了说明,他听懂了,于是说:“真金不怕火炼,我同意鉴定。”
 鉴定得走程序得要时间,鉴定结论不出来,案件审理就没有进展。有一天,原告东倒西歪的来了法庭,看他样子是喝了不少酒,他指着我的鼻子质问:“你说说,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不给我解决?我告诉你,我不申请鉴定了,鉴定结果要是出来,傻子疯子都能办这案子,你办不了,就把钱退我,我另找人办。”“别急,别急,有话坐下慢慢说。我看你今天喝酒不够,来,我陪你再喝一杯。”我看他已经是半醉了,我就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五斤装的塑料壶出来,那是我们当地的土泡(准备拿回家给父亲喝的),倒了两个三两装的茶杯,他一杯,我一杯,我一饮而尽,他看了我几眼,不敢端起酒杯,最后他没有喝。我说:“今后喝了酒别来法庭,有理不在酒醉,没理醉酒也没用。”他丢了一句“你们不能乱判我。”就走了,东倒西歪的走了。
 又过了好多天,被告又来了,来到法庭,他也喝了酒,似醉非醉的样子,他口出狂言威胁说:“有人告诉我前些天,你和那个原告在你办公室喝酒,喝得铭酊大醉,我要告你。”我无言,也不敢言,那天的确是在办公室喝酒了,但原告没喝,我只是为了压压他醉酒狂妄的势气。当被告稍微平静后,我同样从办公桌下面拿出那五斤装的塑料壶出来,同样倒了两茶杯土泡,他一杯,我一杯。只不过,这次是被告先一饮而尽,我没有喝。我再给他倒上一杯,拍拍他肩膀说:“喝了酒就不要来法庭,看你已经喝得差不多了,我不记较你。回去吧,有什么想法,不喝酒的时候再来找我。”被告也是西歪东倒的走了。
 那时的法院也强调调解,双方能握手言和那是最佳的解决方式,于是就通过各种渠道做双方的工作。某一天,原告气势汹汹来到法庭,信口雌黄的指斥我拿了被告的好处,否则不会找他的三朋四友去做他和解让步的工作。我说:“古话说,冤家宜解不宜结,你们都是一个村的,抬头不见低头见,何必搞得这样深仇大恨似的,不就是万吧块钱嘛?“原告气愤的说:我打官司打的不是钱,是打那股气,我房子塌了,他还不认帐,我要和他打到底。”我说:“你们打到底也好,不打到底也好,与我何干?怎么能乱说我拿了对方的好处?”
 千哄万劝的,原告心平气和的说了句“我是乱猜的,别在意”就走了。结果原告没走多远,被告又来了,这次他没有喝酒,也不敞胸露怀,就是一屁股坐在我办公室,不动声色也不言语。我说:“有话直接说,别憋着,难爱。”他抽了三只烟才气愤填膺的说:“听说你拿了他(原告)的好处,如果你判我输,我和你没完。”
 法官就像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,我也气愤填膺的说:刚才原告还说我拿了你的好处呢,你说说你给我什么好处了?我拿了你什么东西了?现在你又说我拿了他的好处,你认为他会给我什么好处?
 又过了许多天,我去到他们村长家,把原告被告一起叫来,在村长的见证下,按农村粗野方法再调解一次。一张桌子,四个人,我、村长、原告、被告,三两个农家菜,四个碗,一大壶土泡。三碗酒过后,我开门见山:“今天把你们一起叫来村长家,是想再做做你们之间的调解工作,但有件事得先搞清楚。不搞清楚,就像鱼剌在喉。你原告说我拿了被告的好处,你被告说我拿了原告的好处,现在你们凭天凭地凭着村长凭着良心说,你们送给了我什么东西,一包烟?一瓶酒?还是什么?如果你们没有送,就与我喝了这碗酒,送了,就不喝。”我说完,一碗酒就一饮而尽。被告看看我,原告看看我,他们互相又看看,不得不端起碗来,也一饮而尽。我说:“你们信得过我,就再喝一碗,信不过,原告你撤诉,钱(诉讼费)我自掏腰包退还你,你另找高明。”被告又端起碗来先一口干:“我服你。”原告说完“我信你,我信你”也一口干了。我说:“好,今天当着村长的面,你们都说信任我,那我们再喝一碗,喝了这碗酒我说了算,你们听不听?”村长此时开口说话:“你们芝麻大点卵事,扯来扯去,这有意思嘛?是我,自己吐口水淹死算了。听法官的,今天把这事了结了。”
 原告端起碗来说:“听法官的,法官说了算。”
 被告也端起碗来说:“听法官的,法官说了算。”
 我端起碗来趁热打铁:“好,原告地基不牢固有责任,被告修房子没修牢固也有责任,被告给原告两千块,这事就算彻底了结。”
 原告首先说:“行,行,两千就两千。”
 被告也说:“说话算数,两千就两千。”
 四个人碰碗一饮而尽,纠纷就化解在几碗酒中,他们握手言和了。
 最后村长又端起碗来说:“妈的,这法官也不好当啊,明明你们什么都没有送给法官,非要无中生有的怀疑法官拿了你们的好处。再罚你们两个再喝一碗,算是向法官道歉。”
 原被告都端起碗来说:法官,对不起,对不起,都是我们口无遮拦胡说八道,但也不能全怪我们啊,社会上都传说‘大沿帽两头翘,吃了原告吃被告。’我们不信吗?
我啼笑皆非,无语,无奈,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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