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规啼彻四更时
十二时辰里的丑时,对应的是我们今天24小时制的凌晨1点到3点。这个时间段夜深人定,万籁俱寂,正是一天当中最静谧的时分。
如果是在白昼较长的夏日,通常会在这个时辰迎来第一声鸡鸣,新的一天就在晨光熹微中渐渐开启了。因此,古人也把丑时命名为“鸡鸣”。
我国古代是农业社会,农民是最广泛的劳动者,我们经常用诗意的语言来形容他们“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”。
然而事实上,在农忙时节,他们要更早起床去投入工作,黎明之前的鸡鸣丑时,记录下了他们辛勤劳作的身影。接下来,我们就在一首诗歌中去感受一下农民的辛劳。
蚕妇吟
(南宋)谢枋得
子规啼彻四更时,起视蚕稠怕叶稀。
不信楼头杨柳月,玉人歌舞未曾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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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首诗是南宋诗人谢枋得描写蚕农生活的一首七言绝句。古人将一夜分为五更,三更对应子时,四更对应的是丑时。
在第一句里,诗人首先把时间交代清楚了:暮春时节,子规鸟彻夜鸣叫,不知不觉,天已四更。
就在人们都彻夜酣眠的时候,依然有人夜不能寐,这就是种桑养蚕的蚕农。
有过养蚕经验的人应该知道,蚕宝宝越长大,进食桑叶的速度越快。到了养蚕的后期,蚕农是彻夜不得休息的,必须及时添加新叶,以免影响结茧。
这首诗的第二句描写的就是这种情况,这位蚕妇心里惦记着进食的春蚕,一定是彻夜未眠,要不她怎么会听到啼彻整晚的子规叫声呢?
所以,等不及天亮,她就起身去查看情况。蚕妇的心情之急切,劳作之辛苦,就在两句诗、十四个字里交代清楚了。
然而后两句,作者却突然荡开一笔:这位蚕妇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看月亮,正高悬在远处楼上的杨柳树梢,她知道已经是四更天了。
远处隐隐约约似乎有歌声传来,这歌声竟然让她有点恍惚:四更天不应该是人们都沉沉睡去的时候吗?怎么会有歌声传来呢?
辛勤劳作、觉都睡不够的蚕妇,自然没有办法理解那种夜夜笙歌、醉生梦死的生活。
鸡鸣时分,同在一片月光之下,却上演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,对比之下,带给读者极大的内心冲击。
读完谢枋得的这首《蚕妇吟》,可能很多朋友会联想到此前欣赏过的另一篇诗作——宋代张俞的《蚕妇》:“昨日入城市,归来泪满巾。遍身罗绮者,不是养蚕人。”
两首诗都以新颖的角度和强列的对比,刻画出蚕农的辛劳生活和悲惨境遇,可以说有异曲同工之妙,读罢让人印象深刻。
鸡鸣,是丑时的主要物候特点,在计时工具并不十分普及的古代,也是人们判断时间的主要依据。雄鸡高唱,东方欲晓,宣告新的一天即将来临。
因此,鸡鸣也逐渐变成了一种极富寓意的象征,标志着开始和光明,代表着万象更新和神采飞扬,就如同我们接下来要欣赏的这幅画作《鸡鸣图》。
▲《鸡鸣图》扇页 明 陈嘉言
金笺设色 17cm×52.4cm
北京故宫博物院藏
这是一幅金笺设色扇面,画面右侧,山石嶙峋、翠竹欲滴、秋菊怒放,绿草如茵的山坡上,一只羽毛绚烂、气宇轩昂的雄鸡正在引颈高歌。
远处的天边,曙光微露,太阳在薄云之间呼之欲出,整幅画作呈现出一种扑面而来的朝气。
扇面左侧有这样的题跋:“癸酉八月之望写鸡鸣图。陈嘉言。”
陈嘉言是明代画家,癸酉年应该指的是公元1573年,也就是万历元年,因此专家推断,这幅画也许是陈嘉言为了恭贺万历登基而创作的。
我们在之前的推送中多次为大家介绍过扇面画作,我国古代的扇画创作主要分两种,宋元时期主要是纨扇画,纨扇又叫宫扇,一般为宫中女子所用,所以纨扇画将工笔花鸟小品画在绢扇上,精巧雅致,美不胜收。
明代以来,折扇开始在文人中逐渐流行,渐渐地,折扇面就成了他们即兴创作、寄托才情的阵地,诗文丹青,不拘一格,折扇一开,风雅自来。
▲《山水扇页》明 文徵明
不过折扇面虽小,创作起来却并不那么容易。这一方面是因为扇面不同于常规创作的纸张,既不规则,又不平整,书画家在命笔之前往往要经过深思熟虑,谋篇布局,然后才敢小心落笔。
明代书画家祝枝山是创作扇面书画的高手,他就曾经把在扇面上作画比做美女在瓦砾上跳舞,真可以说是恰如其分了。
今天,我们通过这幅金笺扇页《鸡鸣图》和南宋诗人谢枋得的《蚕妇吟》,走近了古人生活中的鸡鸣丑时。黎明之前,并不都是香梦沉酣的深夜,明月千里,映照着世间的百态人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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