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铁树花开峡满崖 ( 短篇小说）
?? 王同尧
连续几天的中雨，将天公阴沉的脸拉的老长，没有一丝笑意的山村，被淅淅沥沥的雨淋成一团，一切都笼罩在雾霾中。 汽车只能开到这里，山里悬崖峭壁，下雨泥泞路滑，还是走过去安全！司机小吴说。 颜建国点点头，叫跟随的驻村干部，孙杰、黄浩拿起行李，下车朝山村里走去。他们是铁路集团指派到当地精准扶贫的驻村干部，来到鄂西山区，一个叫峽满崖村的山村，驻扎帮扶脱贫攻坚的，颜建国在这里担任村第一书记。临行时铁路集团领导握住他的手说：颜书记呀，铁路地方一家人，之所以将你调回宜昌铁路，不单是与家人团聚，更重要的是，响应党中央、铁路集团的号召，驻扎鄂西山村，摘掉贫困的帽子，希望你不辜负党和人民的希望，带领铁路驻队干部好好干，众望所归呀…… 老领导的话语重心长，在颜建国看来，当了一辈子铁路干部，四海为家，风里来雨里去，与老婆分居几十年了，这次组织上突然”开恩”，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。 昨天老婆那一番话，说的直戳他心窝：这是领导在照顾你吗？把你调回来又甩到山里去当农民，合适吗？山村条件艰苦，扶贫琐事错综复杂，你能行吗？自已一个小家都没搞富裕，哪能将一个村的人都能脱贫致富？我担心你这身体，好不容易调回来，哪知道……老婆说得眼泪直往下掉。 颜建国回想着，在泥洼崎岖的山径中艰难前行，他对跟在身后的孙杰黄浩说：你们跟随我要吃苦了，有信心不？ 两位年青的铁路干部微微一笑，紧跟着颜书记那前进的步伐。 望着那一望无际、连绵起伏的山峦，显得有几分寞落荒凉。跋涉一小时后，终于在山腰间，隐隐约约看见了农家，只见土墙灰瓦的房子低矮而简陋，房子周围没有一个人影，时而传来牛哞狗叫声…… 快到了，前面不远应该就到村委会了，颜建国说，村里干部可能在那里等候我们。 几间石头彻成的房子，墙壁刷的雪白，看样子是新刷的，两块上书”峡谷乡峡满崖村村委会”，”中共峡谷乡峡满崖村支部委员会”的牌子分外显目，只见两个一高一矮的人站在门口，黝黑的脸上笑容满面，隔很远就迎了上去！ 颜书记您好，一路辛苦了，欢迎欢迎，我叫蔡光明，是村支书，这位是村主任皮志松。 颜建国也介绍了自己，身边的孙杰与黄浩。 一番相互介绍握手后，蔡支书说村里已准备了午餐，为颜书记一行接风洗尘。 颜建国说不忙，先带我们到村子转转，熟悉熟悉情况。 哎呀，颜书记，这村子共6个小组，分布在大小山之间，方圆7、8里地呀，这一时半会哪能转完呀？还是吃完饭再说吧，皮主任哈哈地说着。 现在还早，能转多少是多少，颜建国朝前走着。 当他们一行刚走出没多远，突然听到后面急促的叫喊声：蔡支书，皮主任！快，快点……话没说完，那人并一同摩托车摔倒在地。 来人是大狗子，三小组的组长，大家急忙迎上去问个究竟。 杜婆婆的房子倒……倒塌了，我们刚将她老人家和她外孙女从土墟里挖了出来，送到了乡医院，我就来找你……你们。 杜婆婆是村里的五保户，这几天风雨连续不断，山上的洪水直往住处灌，这房子年久失修，哪经得起这般折腾，那里肯定还有其他住户……想到这里，蔡支书立即与皮主任组织人员抢险救灾。并通知村会计杜花花到医院看望安置杜婆婆。 颜建国几人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三组。 三组地势险峻，与杜婆婆一起住在这里的有八户人家，房子都建在一块狭窄的山腰中，容易受到风雨四面夹击。 果不出所料，这几家人都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，看到村干部来，就像捞到了救命稻草，蜂拥般迎上去，支书主任立即喊话，安抚乡亲们的恐慌情绪，并介绍着新上任第一书记颜建国，在大家的掌声中，颜建国奔向各家住户察看具体灾情，通过深入细致观察，有两家墙壁裂缝撕开，宅体倾斜，有随时倒塌的危险，他果断作出决定：立即将这两家人迁出危房，将危房撤掉修建新房才能入驻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 这个决定使皮主任有些头疼，对刚上任屁股还没挨板凳的颜建国有点不屑一顾，他嘀咕道：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，撤危房建新房，这是赶街买菜呀，去去就回那么简单，这峡满崖有几家的宅子不是修修补补过来的，修新房？让谁修？怎么修？钱谁出？除了杜婆婆可以，那几户又不是贫困户，好大的口气，说出话来欠考虑。 从三组回来，颜建国又顺便转了许多人家，此时天已黄昏，他感到有些疲惫，他真没料到这里的情况比他想像的要寒碜得多，一路上，他亲自看到还有老人穿补丁衣服，小孩打赤脚玩泥巴，家中无电器没电视的不是一两家，他简单地拨了几口饭，就商量着连夜召开会议，统一思想，达到共识，首先要解决三组危房户的问题。 会上，大家讨论非常激烈，几家危房户临时安置和生活问题，皮主任表了态，让村小学腾出几间教室，暂时度过难关。至于重建房屋一事，大家都”卡壳”了，蔡支书沉默了一会，头偏向颜建国说：颜书记呀，你刚来就遇上这档子事。这样吧，明天就开始跟他们建新房，叫上身强力壮的男子汉，到山脚下取些石块，村上还有些木材，找几个木匠泥瓦工，乡亲们一起帮下忙，几间房修起不是个大难事，问题是为以后留下后遗症，类式房屋在村里还有许多，按政策只有贫困户才可以修房建房，而且还是按平方，若所有房屋出现问题后都免费就招架不住了。 蔡支书说的好，我完全赞同，这就体现了基层干部前思后想的基本思路，但我们要在实践中机动灵活，轻重缓急地处理问题，这是突然灾害，就是特殊问题，特殊问题特殊解决，加之这几户家庭的确困难，房子没了，已经掉入贫困线下，同志们啦，我们要相信群众，依靠群众，只要我们心系百姓，为他们打开了致富之路，摘掉了贫穷的帽子，当他们住上楼房的时候，不但不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，还得请你们坐上席哩，之所以如今连自己的窝都没法建好，说明贫困一直梱住他们的手脚，我们的干部要深刻认识到，国家下大力气脱贫致富，那不是一句口号，是需要我们干部身体力行，真抓实干，帮助百姓走上富裕之路啊…… 掌声，连接不断的掌声，打破了这寂静偏僻的村子，颜书记的讲话，给了大家清醒认识和十足信心， 忙碌了一周，一有空，颜建国就抓紧带着驻队干部小孙小黄走访乡亲家庭，他要掌握摸清这个村子到底有多少贫困以下的人群，百姓的生活状况如何。 太阳冉冉升起，被两座山峰遮挡了身影，只看出了金光闪闪的射线，山里空气新鲜，绿氧丰厚，迎面扑来花草幽香。 前面不远处，一大爷正在放牧几只羊，点燃叶子烟使劲抽着，口里一团团浓烟往外冒，颜建囯迎了上去：大爷早呀，您在放羊呀？ 是呀，趁早让羊日吃个新鲜露水草，让它们长得膘肥体壮，日后多生几个羊崽子，也对得起政府对我们困难户的帮助啊。 这羊是政府帮扶济贫的？ 是呀，全村有六、七户哩，起先给了每户一公一母，现在多数都生有小羊羔了，你看我这几只养得多标致，感谢乡政府为贫困百姓想的周到啊！ 难道还有人没养好吗？颜建国似乎从老人话中发现了问题。 你们是刚来的驻村干部吧，哎，说了也不怕，有几家因不管羊儿死活，放出去就不管了，不是病死就是被人家逮跑了，皮主任的侄子皮二筋就更缺德了，等羊长大后活生生地宰了喝年酒。 哦，这皮二筋家里穷吧？ 他穷什么哟，住的二层小楼，开着新”电驴”，在家长期装病不劳动，就因皮主任是他亲舅舅，什么好事都有他的，他还是村子被国家长期养着的贫困户哩，大家都管他贫困专业户，多少年了，拿了政府多少冤枉钱……算了，不说了，说了也没用……大爷摇着脑袋赶着羊走了。 真有大爷说的那么悬乎吗，望着那连绵蜿蜒的山脉，颜建国此时感到这地域的复杂，沉甸，他不禁叫了一声：走，找皮二筋去！ 皮主任听说颜书记一早就到村里走访了，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，行坐不安，想亲自陪着颜书记。 一路访来，颜建国得到的结论，大多数人家除了寒酸就是贫困，说起皮二筋，大家叹而生畏，嗤之以鼻。 来到皮二筋家，只见大门紧锁，一老嫂子告诉他们，二筋和她老婆到镇上打麻将去了。颜建国看着这漂亮的小洋楼，猛地踢出了一颗石子，叫小黄小孙继续走访，自己大跨步回到了村委会，皮主任碰到了小黄小孙后，得知颜书记回村委会了，急忙飞奔了过去。 皮主任还没进屋，就听到颜书记大发雷霆：这像话吗？贪困户首先要建档立卡，然后上会，经过两委员和村民代表集体审议通过才行，就凭是自已的亲戚，村主任就可以拿贫困户指标送人情，简直是乱弹琴，难怪村民们怨声载道，敢怒不敢言，蔡书记呀，我们这是在犯罪啊，是在给党的好政策抹黑呀…… 颜书记您消消气，这事我有很大责任，马上给皮主任打电话，一起来商量个解决办法！蔡支书刚掏出手机，在门前偷听的皮主任跨进了门槛。 沉默，一阵十分尴尬的沉默，面对颜建国那张严厉而恼怒的脸，皮主任试着说：颜书记，这事情都怪我，丢掉了党性原则，以权谋私，罪不可赦，请组织上严肃处罚我……我……皮主任此刻狼狈不堪，冷汗溢出。 蔡支书马上接过话题：为这事群众的确意见很大，有百姓骂街的，有跑到村委会闹事的，我看这样行不行颜书记，对贫困户建档立卡，重新认定清理洗牌，对不符合国家政策规定的，一律不纳入，让真正的贫困户名符其实地享受国家待遇。 原本就应该这样啊！马上抽出一支专干组，由驻村干部小孙小黄负责，对照党的政策，在全村进行摸底调查，实事求是地提出贫困户名单，然后经村两委会审议，最后经村民代表大会表决通过，张榜公示，谁该拿下谁该上去，让百姓一目了然，心里有一本清白帐。颜建国说完叹了口气，才觉得肚子有些饿。 就在这时，小黄突然打来电话：颜书记，村北头夹岩山下出车祸了，据说是本村5组的黄士波，骑着三轮摩托冲下山谷了。我们正往那儿赶。 听到此事，颜建国叫了一声：赶紧救人！干部们火速赶去。 事故现场人声鼎沸，惨不忍睹，摩托车摔得四分五裂，燃起熊熊大火，黄士波鲜血淋漓，大脑碎裂，脑浆直往外冒…… 颜建国在悲痛的气氛中，察看了这段事故中的路程， 路面狭窄坡陡，怪石嶙峋，加之前面又是急转弯，听蔡支书说，这段乱路已几年了，往上申请多次无结果，前几次事故虽说没出人命，但大家每次经过都是胆颤心惊！ 时过不久，这条”夺命路”修好了，看起来是那样平坦漂亮，百姓们买卖进山出山，再也不为这段乱路担心受怕了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发出感叹，翘着大拇指，这位颜书记真的不简单！ 火热的阳光普照大地，夏天将村庄装扮得滴翠盎然，碧波荡漾，颜建国卷着裤腿，肩背满篓辣椒，黑黝的脸上已磨练出典型的农民形象，他汗流满面与徐大伯从菜地走来，将收获的新鲜辣椒要运往城里，分售给铁路职工。 这个时节村里百姓茄子辣椒喜获丰收，这是年初制定的农民季节经济作物，颜建国鼓励大家多种多收，他负责联系销售，不会让农民种下的蔬菜为卖不出去，乱在地里而发愁，这样大大提高了百姓种植的积极性，今年许多村民不满足就在菜园里种一点，并扩大到田间地头。眼看采撷丰收日子到来，颜建国带着小黄小孙到市各铁路单位联系接洽，订下了购销合同，就这样峡满崖村的蔬菜就飞到了几百户铁路职工的家…… 这天傍晚，蔡支书找颜书记汇报，说今年村里有个小孩考上了浙江大学，因没钱而拿到通知书后不能上学，颜国带上小孙小黄，一同来到了这个家庭，一番问寒问暖后，深受振动，几位驻村干村当场决定，个人掏腰包解决孩子的燃眉之急，当他们将钱打入学子的手机时，孩子的父母感激地久跪不起，泪水横流。 回来时，颜建国与蔡支书说，这也是个攻坚战，决不能让优秀学子因贫困上不起大学，村里要为那些优秀的贫寒学子留一块”自留地”呀，并转向小黄小孙说，记住这个事，每当这个时候，若被大学录取了没钱读书的，一定要想办法让铁路职工集资捐助…… 光阴如梭，转眼三年过去了，峡满崖村如今面貌换然一新，这里山清水秀，景色怡人，不仅吸引了城里人来避暑观光，百姓们也办起了民宿农家乐。在这几年期间，驻村工作组提出的三大理想目标基本实现，一是干部党员重点包组包户，一对一进行帮扶，二是发展多种经营，主功养畜业，与外界产销挂钩，促进经济快速发展；三是打造特色产品一一峡崖茶叶，如今已形成规模；四是建立互联网直播网站，培养现场直播人员，将各类丰收的经济作物及时在网上热播，吸引更远更多的顾客下单买货。 功夫不负有心人，在颜建国为首驻村干部的带领下，全村干部村民共同打拼，心往一处使，汗往一处流，已经尝到了脱贫致富的甜头，离摘掉贫困村帽子的日子就要来临了。 那天，和风送爽，阳光灿烂，铁路集团与县政府载着满车的祝贺，敲锣打鼓奔驰峡满崖村，在彩旗的飘扬中，车上一棵硕大的铁树开满了鲜花，显得格外惊艳夺目，在表彰现场，上级领导将一块上书”铁树花开峡满崖”的奖牌颁发到颜建国手中时，全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，在领导热烈祝贺、鼓励的颁奖词中，只见颜建国和他的战友们已是百感交集，热泪滚滚……
作者简介 ：王同尧，笔名尧舜。湖北省作协会员，中共党员，政工师。创作语录：宏扬社会正气，寻撰大自然美丽。进入文学创作以来，先后在各级报刊杂志，网络平台发表中短篇小说，散文诗歌千篇(首)，被网络文学誉为”三栖”快手作家，被多家平台聘为特约作家等职，其中多篇作品在全国文学大赛中获一、二、三等奖。著有小说集《女人河》散文集《我在春天等你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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