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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到夏天，你会想起什么？是炎炎的暑气，声声的蝉鸣，还是冰镇好的大西瓜 ？每个人的夏天都有着不一样的独家记忆，而夏天也总是发生着离别与相遇的动人故事。当回想起你生命中重要的那一年的夏天，你又会想起什么呢？
文/ 萍儿
这是读书郎闲笔的第230篇文章，全文大约2000字，细读大约需要8分钟。
说起夏天会想到些什么，我想大概是独属于夏天的气味。被38℃更高于体温的热浪包裹，南方的湿黏与闷热或许更让人贪恋一些带有清凉感的气味。气味有时唤醒的是一种记忆，或是一种超越此在的想象力。嗅觉联通大脑，能够带你回到你无法回到的时刻，去到你暂不能抵达的地方。在漫长的夏日白光里，我常常渴望两种场景降临——黄昏海与花园雨。致力于还原海洋味道的香气有很多，甚至还延伸出了海洋调这类香调划分，它们有的试图描绘漫步在岸边感受到的徐徐吹来的海风，有的试图描摹层层叠叠拍打礁石的海浪，有的则试图模拟海滩边潮汐退去遗留下的咸腥海藻。而在我有限的闻香体验中，觉得表达得最贴切，最能让我如置海边之境的一支是詹姆斯·海利的“海洋之盐”。“海洋之盐”的前调由香柠檬、柠檬以及绿叶组成，中调包含盐、海水、海藻和橡木苔，基调则是麝香与雪松。上皮后的第一感觉是酸而微涩的柠檬皮浸泡在一杯6℃冷藏一小时后的宝矿力特饮料里，矿物元素与盐分充足。饮尽后闭上眼睛，很快就能感受到咸咸的海风惬意地吹抚过全身，盐分蒸发在空气中，伴随着潮湿的水汽一起涌进鼻腔。傍晚退潮后搁浅在海滩上的藻类与贝类，在水洼里舒展着自己的呼吸组织，鲜活地弹动着。像是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渔村，而不是什么专为度假的黄金海岸，人迹稀少，海天一线，寂静而辽阔，只有自然的生命力与人默默相伴，在黄昏时刻裸露出最原始的模样。相比之下描绘雨水的香气或许更多。当我们来到城市，长久地生活在远离地面的高楼里，雨水与水泥地也再碰撞不出任何火花，流入下水道成为了它们唯一的宿命，于是我们开始忍不住怀念记忆中的泥土与丛林。我爱的描绘“雨”的味道有很多，马克·杰克布的“雨”、蒂普提克的“水中影”、解放橘郡的“赫曼如影”，安霓古特尔的“雨后清晨”等等，每一支都描摹了不同时刻、不同场景下的雨。而最近最打动我的一支则是阿蒂仙的“塞维利亚黎明”，这支香的结构中虽然并没有任何雨的元素，但却实实在在让我感受到了雨后花园的场景。这是一支以橙花为核心的香水，却并非单纯的橙花，而是完整的勾勒出了一整棵苦橙树的样子，切开树木枝干后四溢的青绿汁液混合着白花的幽香与皂感，营造出了更为丰富的意境，像是漫步在雨后村庄的泥泞小径，能感受到泥土内的新鲜根茎在吸饱雨水后焕发出青翠的生命力。在茂密绿丛苦涩又潮湿的气息烘托之下，橙花的香气隐隐绰绰地飘来，中和了这一点点苦，让滴落的青绿汁液透出清亮的色泽。小径上栽种的白色花朵已被昨夜的雨水打落了许多，因此收敛了芬芳，只是淡淡地飘散在这湿润的空气之中。仿佛真的跟随调香师毒草佛的奇妙之手，找到了西班牙塞维利亚之城里的一座小小村庄，见证了它在一夜不为人知的大雨过后，于沉静的安睡中等待着苏醒的黎明时刻。在我的理解里，气味并不以取悦他人为目的，唯一的使命只在取悦自己。跟随你的思想与心情，跟随四季与晨昏的流转变幻，带你回到不能再回到的昨日，或是搭建你梦中的巴别塔，带你抵达肉身并不能至的彩虹彼岸，制造一种充满可能的嗅觉感官想象。我未曾去过塞维利亚，也很久没有再去过海边或者渔村，长久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似乎是一群最需要艺术喂养和感官刺激的人，大概最本质的原因就是我们已离自然太远，迫切的需要一些形式与内容来使我们的精神与灵魂抽离贫乏的此在。香气的世界异常丰富，我愿意把闻香称之为一种艺术感受，就像绘画和音乐这些视听艺术一样，有各种流派，各种经典，各种传承，也有它自己的历史，只是相比之下嗅觉艺术与电影一样，与商业结合得更加紧密。真正伟大的调香师也同样都是艺术家，不仅需要家族的熏陶与传承，也同样考验个人的天赋及努力。虽然商品化时代的快速生产会产生大量必然被淘汰的工业糖精，就像这个时代浩如烟海的文字、绘画与音乐创作一样，多是沉沙，但总有一些东西会被人从泥泞中挑拣出来，成为可以流传、可以量产、可以被更多人感受和拥有的晶莹珍珠。当然，商业的包装或许也会混淆一些东西，比如流行的并不一定是经典的，销量好并不意味着品质高。大众的接受度可能成就作品，也或许会掩埋作品，这一点与当下的文学市场似乎也颇为相像，需要时间的沉淀与淘洗，也需要更广的阅历和眼界去辨别。事实上我也并无能力笃定地说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。作为外行人，闻香的体验与看画展，听音乐会一样，我只能模糊地说“嗯，这个我喜欢”或者是“哎，这个我不太喜欢”。我只想传达自己最真实的感受，或许它并不可靠，也完全不够专业，但我觉得最有趣的事情是，在这样完全私人、片面的感受记录中，文字协同嗅觉一起，仿佛更加真实地带我抵达了想象之境，就像并不存在的傍晚的海风与夜晚的雨水，却仿佛真的带我逃离了此在热烈的夏日午间。明明被阳光张牙舞爪地围剿，身体却感觉淋着雨，淅淅沥沥，湿润而清凉，是多么奇妙而又矛盾的瞬间呢。本文作者萍儿，中山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在读。气味、影像与文字爱好者。
图片来自网络
编辑：萍儿
小编寄语
读书郎闲笔将推出新栏目“话题”，本栏目的每篇推文将围绕一个特定话题展开，参与讨论的作者们将对该话题发表自己的观点和看法~一起碰撞撞出思维的火花！本期话题主要围绕“那一年，夏天”，来聊一聊令我们印象深刻的与夏天有关的故事，以及夏天所带给我们的独特的感受与想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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